返回第99章 疯癫(1 / 2)传说中的沈藏拙首页

是夜。

每到夜晚,风带着潮潮的湿意,刮得脸颊上生疼。

我们找了三波大夫,可银子如流水般散去,长安哥哥还是未见好转,他病得太重了,单薄的脊背上全是鞭痕,层层交叠,重伤后,又被灌下毒药。

扔在外头,伤口没来得及上药,恶化了。

引起了高烧。

冯奶奶哭得眼睛都瞎了,神神叨叨地求神拜佛:

“怪我,都怪我”。

郑伯母脸色凝重,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冯奶奶拖到现在才来求助,只是怕牵连到我们,想着自己能解决,筹到这笔钱。

可是南风馆开的价码越来越高。

我手脚冰冷,守在床边,打打下手,替他换下沾满血的纱布。

直到最后一名号称名医的老头,摆摆手,摇摇头,揣着银子想离开时,我脑子忽然闪过年幼时,父亲出事后的场面。

也是一堆老头子,拿了出诊费就遛了。

我心一寸寸下沉,夺过那银子,撒泼打滚让那名医赶紧滚。

眼下——

要治疗长安哥哥的伤,还得留银子买药。

郑知南摸着我的头顶,安抚我:“你且先守着,城东那附近,住着一位又聋又哑,脾气古怪的老头,我去碰碰运气”。

城南和城东,距离不算十分遥远,郑知南一个人跑去倒也快,只是若要拖着一位老头子回来,速度便会拖慢许多。

我拿出一块蘸着血的纱布,递给他:

“若真是名医,能否请他先还开些伤药,这纱布上的血,或许能辨认是哪种毒药”。

待郑知南离开后,病榻上,长安哥哥头颅滚烫,烧得神志不清,似乎呢喃些什么。

我凑近一听:

“疼”。

“回家,奶奶等我回家”。

“回家”。

我脸颊湿漉漉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现在,我才意识到“麻绳偏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句话,含金量多高。

我忽然很害怕,长安哥哥没能熬过今晚。

爹爹曾打趣我一句凉薄,沈藏锋来沈家这么久了,也不见我一个笑脸,连一句哥哥也不肯唤。

那时,我心里憋住了一口气:既然你说我凉薄,那我便做一个凉薄之人。

可长安哥哥在郑家住这么久,被我欺负了这么久。

我偶尔也在想,长安,长安,和沈藏锋原本的名字,仅一字之差,沈平安。

若长安就是平安,他是我堂兄,我爹爹过继的儿子,那该多好。

……。

这一宿,我给他换了无数次水,用冷毛巾在他额头上。郑伯母陪着冯奶奶诵经念佛,故意支开她,我们都担心,老人家上了年纪,没办法见到孙子这样的惨状。

……。

凌晨,郑知南终于回来了。

把那老大夫给连拖带哄,半道上直接给背回来了。

这位老大夫,穿得十分寒酸,又聋又哑,但精神还算矍铄,伸出两只枯瘦的手指,搭在长安哥哥的手腕上,把脉。

一炷香的功夫。

他缓缓点了点头,意思是:“有救”。

悬着的心,终于安安稳稳落回肚子里。

他开始施针,摆摆手,示意我们都出去等候。

郑知南找来笔墨,好与那位大夫沟通,这位大夫虽然聋哑,十分落魄,但在医术上当真极有天赋,还颇通文墨,只是不知他这聋哑之症是天生,还是后天造成。

我们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终于等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