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慢吞吞从屋里走出来,示意要打水,净手,然后拿起笔在纸上与我们沟通。
“无恙,命保住了,但毒难清除”。
“什么毒”?
“深入脑髓,使人神志不清”。
“等醒来后,是否把过去全忘了,人恢复如常”?
“不,他会变成一个傻子,除非拿到解药”。
一问一答之间,都选择言简意赅地话语,只是看到“傻子”二字,时,我一时难以接受,在郑家那段时间,我偶尔也会调侃,长安哥哥就像一个傻子一般,心性太纯良,软弱好欺,可那时的他,还清醒笑眯眯地站在我跟前。
除非拿到解药,可毒未必是齐家人下的。
长安哥哥是被谁骗到齐家的?
在南风馆那3天,被谁抽打了一顿。
齐小公子说的“闯了大祸”,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都是谜团。
一个身心俱疲穷困潦倒的老太太,带着一位疯疯癫癫的孙子,日后该如何谋生,都是问题。
大夫开的几服药,虽然大部分都是老百姓吃得起的,可要长期服用,也需要一笔很大的银子供着。
至少命是保住了,只要保住性命,还有机会找到解药,有清醒的希望。
待大夫送出去后,又抓了药材,熬了药膏给他伤口敷上,等长安哥哥能挣扎着下床,已经是1个月以后的事了。
他分明清醒了,却疯疯癫癫的。
只记得几个人:
“奶奶,姐姐,拙妹妹和南哥哥”。
他糊里糊涂时,喜欢依偎在冯奶奶的怀里,像个几岁孩童般撒娇:
“奶奶,回家,我们回家”。
“姐姐,找姐姐”。
长安哥哥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瞧见我和郑知南就欢喜极了,从祖母怀里挣开,蹦蹦跳跳地朝我们走来:
“南哥哥,有人欺负我,后背好疼”。
“拙妹妹,别出门,外面有坏人”。
我握住他的手,冷冰冰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
“长安哥哥,谁是坏人”?
郑知南拍了拍我的手,摇摇头,怕我刺激到他,我眼眶红红瞪着郑知南,一字一句:
“我要杀了他们,或早或晚,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郑知南沉默了,我能感觉到他的怒火,一点不比我少。
郑知南双手不能染血,十指不能杀人。
若他要走一条青云途,就不能授人以柄。
他即使要动手,也应该挑一把趁手的刀子,未来的权臣,不能犯下杀人罪行,留给政敌可攻击他的把柄。
正如韩信可忍胯下之辱。
郑知南已经忍了这么长时间,不能功亏一篑。
可我不一样,我只需要权力和财富,哪怕站在暗处又如何?
我见长安没被我的话刺激,接着试探:
“长安哥哥,谁是坏人,你得告诉我,我好躲着他点”。
冯奶奶说,长安认识了酒楼的朋友,想介绍给他去赚点外快。
长安神神秘秘,凑到我耳朵边,轻声道:
“他叫马九”。
我忽然浑身血液凝结成冰:
马九,恰是7岁那年想要拐跑我的麻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