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几个醉汉踢翻了摊前木凳。
为首那人满脸横肉,衣襟上沾着酒渍:“晦气!老子闻着香味过来,倒叫个老不死跑了!”
季唯将两人挡在身后,广袖被海风掀起一角,露出袖口暗绣的银竹纹。
贺思甜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虎口处有层薄茧,是常年握剑的痕迹。
为首的醉汉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嗯?虽然没吃到好东西,但是撞到了两个小美人,倒也不亏。”
“小姑娘长得真水灵!”
醉汉打着酒嗝凑近,混着酒臭的热气扑面而来:“不如陪哥哥们……”
话音未落,季唯袖中寒光乍现。
于知乐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那醉汉的腰带便齐整地断成两截,裤子“唰”地落在脚踝。
贺思甜一愣,急忙别过了头,顺手捂住了于知乐的眼睛。
咦惹~辣眼睛!
醉汉也愣住了,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码头上爆发出哄笑声,其他醉汉的酒顿时醒了大半,架着光屁股的同伙狼狈逃窜。
“两位姑娘受惊了。”
季唯收剑入鞘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方才不过拂去一片落叶。
雾气不知何时散了,月光如银霜铺满海面。
季唯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忽然轻笑:“如此做派,我们莫不是遇到哪方高人了?”
远处商船传来更鼓,戌时将至。
“天色已晚,两位姑娘还是早些寻个客栈住下为好。”
于知乐打了个哈欠,一脸倦意:“季公子所言甚是,舟车劳顿,我们也有些乏了。”
“在下正巧要去蓝潮镇上的云来客栈,两位若是信得过我,可与我同行。”
贺思甜点点头。
有人带路,也省了到处找人问路的时间。
至于安全问题……
她摩挲着手腕的袖箭,一双漆黑的眼眸显得若有所思,透着一股子莫测高深之色。
三人离开没多久,两道身影如鬼魅般悄然而至。
其中一人一身黑衣,面容隐在阴影中,唯有那双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另一人从昏暗的角落里抬起头来,一双澄澈的眼睛忽然闪烁了几下,眸光认真又锐利,投向不远处的人群,视线从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庞上轮番扫过。
他默默地注视着前方,一双深潭般清澈的明眸里,透着若有所思的神色,还有一抹难以化解的愁绪。
“哥,我们好像来迟了,逍遥那老头又跑了!”
“可恶的老滑头,跟条泥鳅一样。”
周谨言乌黑的眸子顿时一暗,绷紧了嘴角。
“走。”
周慎行动了动鼻子,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香味,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他用手轻轻按了按扁平的肚皮,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愈发明显。
“哥,我饿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天可怜见的,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果然,跟着他哥混,三天饿九顿。
作为大哥,一点都不关爱小弟。
他想小气鬼做的饭菜了。
周慎行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饼:“唉~最后一块老婆饼了。”
他往旁边递了递:“你要吃吗?”
周谨言伸手去接,周慎行却把饼收回去了。
他坐地起价:“一百两给我,老婆饼给你。”
周谨言回眸,用冰冷的目光,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目光不屑,还隐含一丝嫌弃。
从他的身上收回目光,眼神变得黯然失色,眸底多了一缕忧伤和怀旧之意。
周谨言默然无语,身影逐渐融入夜色中。
周慎行把老婆饼收好,嘴里叼着一块凤梨酥,含糊不清地追问:“等等我啊!我们现在去哪啊!”
周谨言头也不回:“蓝潮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