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林如海到底出了事,林思衡不由自主的便有些揣测:
一是怕这二人身份暴露,已经遭了毒手。
二是...终究已有五六年未见,虽书信来往不断,林思衡也担心这二人,是否已见惯了盐商的豪绅,暗中起了异心...
林思衡并不愿意去做此想,可他也必须要做好事情果真如此的打算:
“进城后,先引他们去民丰楼。老三,你沿途做些安排。”
钱旋呼吸骤然一窒,紧了紧手中缰绳,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应下来。
......
扬州城静静矗立在江边的薄雾中,五六年的光景过去,乍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过什么变化。
那守城的老卒瞧着倒像是已经过了十年不止,大抵他的时间走得比别人快些,头上已显出许多白发,杵着长枪靠在城门上,腰也不像前几年那样,总刻意的往后挺着,如今反倒有些佝偻。
一双眼睛也已经有些浑浊,没了原先足以喝退人贩子的威慑力,只有那副颐指气使的语气和姿态,这么些年竟从未变过:
“你这破钱都锈了!从哪个茅坑里刨出来的?拿这钱来交税,爷上哪儿花用去?这钱我没收了,赶紧的,重新交钱!”
于是便有几句争辩声传出来,那老卒又将眼睛用力瞪起来,示威性的拿着手里的长枪,枪头朝天挥舞一番。
农户的声音便弱下去,一旁的妻子也劝说他息事宁人,后头排队的人也催促起来。农户只好又重新交了钱,老卒将钱摊在手心细细一看,不再多为难他,又瞪他一眼,挥挥手放他进去。
老卒往林思衡他们这边瞧了一眼,面上便堆起热切的笑容来,与他们领头的人打起招呼:
“翁帮主,您老人家这是要进城?”
看起来还很年轻力壮,不到四十的翁岩翁帮主笑道:
“最近来往的船多,帮里有几个弟兄累伤了腰,我带几个弟兄进城抓点药,城门税还是两文,没涨吧?”
老卒微微弯着腰,一脸义气的竖起大拇指来:
“要不怎么扬州城里的人都说您翁爷仗义呢,就得您这样的人,才拿底下的兄弟当人看,别说城门税没涨,它就是真涨了,您要不嫌弃,我今儿给您抹了,就当请那几位伤了的兄弟喝杯酒。”
翁岩哈哈笑着,仍按着人数将税钱递过去,不多不少,老卒客气两回,便将铜钱收了,就站在一旁,一路陪着翁岩说话,不时还跟林思衡几人搭几句腔,只是却没有认出他们来。
到了城门跟前,那老卒又将几个年轻的守城官兵驱赶开,根本也不让他们来翻查行李:
“翁爷的人,能出什么岔子?”
又再往城里送了几步,说了几句讨喜的话,那老卒才又返回去守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