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想法,让他第一次对这个孩子产生了心疼的情绪。
罢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还是他和她的孩子……
“疼吗?”记忆中,这应该是他对宇文潇说得第一句话。
小宇文潇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当时……怕吗?”他微微有些发窘,才想起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和自己孩子作为父子关系交谈的经验。
小宇文潇又轻轻的点了下头,诚实道:“怕。”
“怕还冲上来……”他似乎被宇文潇的样子逗乐了,嘴角微微翘起,语气也不自觉亲切了几分。
“父皇有危险,儿臣当时没想那么多。”宇文潇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得他心里又柔软了几分。
“想要父皇赏你些什么?”他见宇文潇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宇文潇的脑袋,笑得温和。
他见宇文潇的眼睛亮了亮,一双桃花眼真真像极了自己。
“儿臣想为父皇分忧理事,得父皇的重视。”
他听了愣一愣,心道这个孩子怕是被自己忽视得太过,才会这般说,不由打趣道:“你还这般小,能为父皇分什么忧?”
“儿臣想为父皇平门阀肃朝纲……”
他原本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阴沉凌厉,心里如同翻起了惊涛骇浪。大齐建国已逾百年,当年正值乱世,群雄割据,四海战争不断生灵涂炭,大齐的开国太祖为快速止戈,求得乱世中郗,吴,梁,安四大已存世百年的门阀士族支持,登皇位定国土,却也允了各大家族的封侯之诺,世袭罔替,其家族嫡系子息可直接入朝为官,旁系子息亦可凭着门第谋得差事好处。
可就是如此,自大齐建国以来,皇权便始终受门阀士族桎梏,特别是到了他这一代,四大家族中根基实力最为庞大的高阳郗氏家主郗遂良为人雷厉风行,果敢强毅,使得各大家族纷纷开始以郗氏马首是瞻,门阀士族的权利一时也是风头无两。
凡事过犹不及,门阀士族的权利太大,皇帝自然会起铲除之心,只是他的心思从未露与人前,却不想今日突然被这不到五岁的小儿一语道破,而且这个孩子还是皇后所生,高阳郗氏家的嫡出外孙!
他联想起前一段时间,郗遂良在背地里使得手段,心下顿时警觉起来,之前的温和亲切也早已不见。
“若是乏了,便休息吧!”此时他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淡疏离,说罢便想要离开。
“父皇!”宇文潇突然翻起了身,拉住他的袖子跪在床榻上,语气坚定,“儿臣知父皇不信儿臣,但儿臣愿以性命起誓,儿臣今日一诺他日必践!”
他被宇文潇扯住了袖子没有走开,皱眉冷冷得道:“你为朕挡箭,可也是为了接近朕……”
他感受到被扯住的袖子微微颤了颤,心下顿时一片冰冷,原来这孩子这么小,就这般有心计!
他低头看见宇文潇仍然死死拽着他的袖子不放手,不由腾起一阵怒火,一挥袖子就要往出走。
“咚!”被他的大力一挥,小小的宇文潇被力道甩下了床榻。
“恩!”
下一瞬他听见身后的宇文潇一声闷哼,下意识的转头便见摔在地上的宇文潇正捂着伤口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