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寇平静的神情随着越说到后越剧烈波动,心中仿佛触动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天雷在耳边震响,语气愈发激动的说道。
“这……”王长安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激动异常的刘寇,他无话可说,他虽然只继承王安的记忆,但王安的生活环境决定他也不可能了解这大周百姓的生活状况。
但他自己心里知道,他可不是原来那个书生意气,满怀兼济天下心愿却不真正了解民间疾苦的王安了,他王长安可是实实在在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啊,在后世那个文明达到如此强盛的年代,民生问题依然是国之大事,可想而知古代的环境,怕是更加严重。
“王兄这等高门出身,不知也是应该的,可我刘寇可是实实在在见过那些所谓名士的嘴脸。在那江南,一士林名士竟为了自己风雅之资,命令自己的随从将三个不小心弄脏了他衣服的可怜乞儿给活生生殴打致晕,丢进河里,不管死活,而他周围那些所谓知交好友竟大赞他做的好,说那些乞儿如此下贱之人,竟敢冒犯他们这些贵人,搞不好是图谋不轨,想行盗跖之事……”
刘寇说到这些年他所见所闻,神情也越来越义愤填膺,语气更是越来越寒,特别是说到那乞儿的事时,更是眼冒火焰,两只手紧握成拳,浑身都在颤抖着,说到最后竟是大声笑了起来,让这虚空都为之一震,只不过这笑声在王长安听来极其的刺耳。
在他以往看来那些名士应该风流俊雅,现在听到刘寇这般可谓畜牲行径,心下大震,却又安慰自己觉得这只是个别现象,不能以偏概全。
“刘兄虽见识多广,可能比长安多在民间行走,切实了解民间疾苦,但怕也有所偏颇吧,那等人岂能称作名士,如此畜牲行径,连欺世盗名之辈都算不上。真正的名士应该如当朝丞相陆公伯庸那般学贯古今,心怀苍生。”王长安思忖了片刻,开口说道,只是语气却不那么中足了。
因为他心下也认为,这天下怕多是欺世盗名之徒,而真正的名士怕是凤毛麟角,但此刻为了不弱声势也只能硬开口。
毕竟,这世上还是需要多点善意的温暖,那恶意的寒冷已经够多了。
“陆大人固然是真正的名士,一生所为,不愧儒家大儒之名,但却如何?虽高居丞相尊位,也只不过一虚职,沦为大周天子立给天下百姓的塑像罢了。与天下人又有何用?真正的名士沦为摆饰,反而那些欺世盗名之辈把持朝政。天下百姓何其无辜也?”刘寇慷慨激昂的喝道,但他也明白当朝丞相陆伯庸的确算得上真正的名士,却不在这上面纠结,直接以陆伯庸现在处境言事。
王长安闻此也只能暗暗叹气,他继承了王安的记忆,这些时日也一直再回忆吸收,岂能对当前大周的形势不清楚。
大周如今看来的确欣欣向荣,说的上是治世。但这太平之下何尝不是危机四伏,四十年前那场改革虽然给大周带来的新生的希望,强行挽救了大周统治,但四百年的弊病沉积,还有各方势力的利益牵扯,外部更有草原大漠上的北胡虎视眈眈,大周就像一个外表华丽的巨人,内部却早已虚弱不堪。
这也是当今大周天子在北胡来势汹汹之下不敢妄动兵戈的原因,若是以往,大周岂会如此憋屈,早就挥师北上,让这北胡知道什么叫做大周不可轻犯,犯者必戮之矣。
可现在他只能暂时忍着,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整治这大周。他需要时间将这大周天下在他手里真正复兴并且更加强盛。
“那刘兄何意,这世上已经这般,但亦有众多忠义之士在为此奋斗,陆相的丞相之位虽然是摆饰,但却不是真的塑像,他依然在努力着,当朝内阁五位大人里的林玄隐林学士就是陆相门生,这天下有志之士并没有因世态昏暗,就放弃心中的执念,依然前仆后继的为了改变这种现象而努力。”王长安此时心中也高昂了起来,有点热血澎湃的说道。
他不是为了与刘寇争执,而是联想到了自身,想到了前世中华浩荡历史上无数先贤在大厦将倾之际,挺身而出,他曾深为这种大无畏的精神而感到自豪,虽然他在社会摸爬滚打中已经经受太多炎凉,但每当感到绝望的时候,是这些骨子里传承让他不曾放弃。
“说得好,仁人志士,天下就需要这样的人。王兄,这就是今日我约你来的目的所在。”刘寇目光大盛,击掌畅意高声笑道。
“轰隆—!”就在这时,那天高不知处像是触动了什么,风云急剧变幻,徒然间响起了一声惊雷。
将还在为此不解何意感到迷茫的王长安给惊醒了过来。
“什么?刘兄……”王长安神情诧异迷茫道。
“王兄,你可愿意与寇一起匡扶这昏暗不堪的天下!除无道,安苍生!”
“共建煌煌伟业,留万世之芳名!”
天地之间风云激荡,乌云密布于顶,下起了倾盆大雨,洗净这人间炽热之气,仿佛天地都为刘寇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语而变色。
王长安在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下,打湿了眼帘,模糊了眼前视线,但他好像看到一道高大威武的身影,留下了震荡世间的豪言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