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盖头已经除下了,听雨轩内不算热闹,只有罗氏代替傅氏对这女子用婆母的身份进行教导。
见谢恒安进来,众人脸上的颜色又多了一分。
“大小姐。”这女子坐在一张圆凳上,看向了谢恒安。
好一个美人!
谢恒安在心中暗叹。
这女子生就一张我见犹怜的小巧面孔,乌云一般的头发厚厚地盘成了飞仙髻,发髻上是一副女子出嫁时才戴的金凤冠,凤冠上缀着鸡血红的宝石与南珠,更衬得她人比花娇、妩媚万状。
谢恒安微微颔首,行了一礼:“平夫人。”
她没有叫她“母亲”,也没有叫她“夫人”,一句“平夫人”足以看出她的态度。
那女子面不改色,受了谢恒安这一礼,又回了半礼回去。
她一低头一动手,眉眼低垂,眼波流转,纤腰袅袅,显得可怜可爱,谢恒安觉得,自己要是个男子,难保不被这女子的模样勾引动心。
谢铎看看女儿,又看看平妻,笑了笑,又道:“恒安,今日怎么没去寸金馆?”
“今日是父亲的好日子,女儿自然要来祝贺的。”谢恒安笑眯眯地说道。
谢铎点点头,便不再多与谢恒安言语,只在一旁吩咐几个家仆做事,又与罗氏说晚些再与傅氏请安等话。
谢恒安便默默退出了听雨轩。
谢铎与这房平妻像一对小夫妻,哪怕只是面子上像,也是像。
在闻雪院里,他又与方氏是一家人。
谢恒安只觉得自己明明只是少了个母亲,却像是少了一整个家一样。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还是如此。
……
闻雪院里,方氏的丫鬟绿玉正跪在地上给方氏磕头。
“夫人,奴婢一日是夫人的丫鬟、一辈子都是夫人的丫鬟!来日奴婢定能协助夫人……”
“罢了,不必提了。”方氏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耐烦地说道。
绿玉只好作罢。
“你的事老爷也是知道的,今日起,月瑾就搬去尚云坞里去住了,你便在我这里好生等着,哪一日老爷得空,就给你开了脸抬成姨娘。”方氏说道。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绿玉磕头如捣蒜,让人觉得她的脑袋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的造化。”方氏烦躁地摆摆手:“你要记着,给老爷诞下一男半女是最好的,就算生不出儿子,也要生个女儿出来,毛氏那个肚子是不中用的了,你一定要赶在那个女人前头。”
绿玉一个大姑娘,虽然对人事也知晓颇多,但如此直白不隐晦的接受还是头一遭,她脸登时就红了,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方氏显然不想替她在这些方面启蒙,匆匆嘱咐了两句,又赐了绿玉一条桃粉的纱裙,让她下去了。
说不清是哪一代传下来的规矩了,大昭的妇人里,只有正妻才可以穿正红,其余小妾姨娘一类,不管多么受宠,自是不能将正红色穿在身上的,若是这样犯了主母的忌讳,遣散回家或者再发卖了,也全凭主母一句话。
得鹿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