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姐,我还是不放心公子,咱们还是去看看他,好歹给他换一换衣服吧?”阿秋声音怯怯的:
“公子虽然软弱些,可到底待咱们好,对府上上上下下十几口人也都是和和气气,好吃好喝的相待,就算今天被吴老头气的发了一回狠,可能以后会落下了病根,我其实也不怨他的,咱们这样被买来做丫头的,什么气受不得了,别说是像今天这样被殃及的,就是无缘无故被打死的也不知道多少。”
阿春本来也是心有戚戚,但被阿秋悲观认命似的话语激出了一通火气,嗓门一下子大了起来:
“她们别家里的那些个大丫头们,哪个有像你像我这样的模样的?可是个个都算半个主子,拿腔拿调的,凭什么我们就要见谁都得赔笑脸说好话?”
阿春发完火气,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好人有什么用?公子那么尊贵的身份不也被李管家吴老头他们欺负吗?不把他们当奴才看难道还不够恩典的?可是他们一个个还不是背地里骂他怂蛋吗?”
阿春趴在桌子上边哭边喊:
“我不要当好人,我不要当好人!”
阿秋也在小声抽泣,她们这样的出身,哪里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可以挣扎着活下去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心力了,如何还去做土鸡变凤凰的美梦?
“阿春姐,别哭了,咱们给公子换了衣裳就回房吧!明天还要做活的,夜里风冷,别再添了新病。”阿秋止住抽泣,小心翼翼的劝慰阿春道。
阿春猛地抬头,满眼怒气:
“要换你去换,有这个功夫我还不如去后花园会一会那名满阜庭城的付统领呢!”
说着硬支撑起来,一瘸一拐的向门外走去。
阿秋没想到阿春会这么激动,呆了半饷,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捂着心口窝向公子的寝室走去。
李焕四仰叉的躺在床上,湿的衣服紧贴着身上,鼾声如雷。
阿秋轻手轻脚的解开李焕的湿衣服,一个折的四四方方的白色丝帛同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掉了出来,丝帛掉在床上露出几行小字,阿秋不识字,但看着这绢帛特别眼熟,拿起来打开看了看,这可不就是自己签字画押的卖身契?阿秋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官府胥吏抓着自己的手签下的名字。
阿秋的手有些抖,左手拿着卖身契,右手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看着身旁鼾声如雷的公子不知所措,阿秋不是不心动,拿着这两样东西,从此以后虽然不能天高任鸟飞,但是脱离了奴籍,又有这么多银子在手,购置几十亩薄田安稳过生活还是可以的,甚至还可以买一两个小丫头帮助自己,这样的日子阿秋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阿秋不敢这么做,她怕平时看着温和没脾气的主子会向今天一样生气报官,捉拿她这个盗贼,那她是彻底活不成了。
阿秋在李焕床上坐了好久,直到更夫敲响更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
午夜子时,她胡乱的替李焕褪下湿衣服,胡乱的把银子和绢帛塞在李焕的枕头地下,悄悄关上门走了出去。
李焕腾的坐了起来,用手摸出钱袋和阿秋的卖身契,摇摇头惋惜的看向大门口,有的时候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李焕迅速穿上下午已经准备好的一套粗布衣服,径直来到走过无数遍的逃跑路线,钻过被草丛掩盖住的狗洞,迅速的向阜庭城最边缘的一户人家跑去。
“丑时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丑时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丑时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刚刚喊完第三遍,就看到阜庭城中心一处院落火光冲天,周围两条街的人都被喊起来救火,呼号之声,救火之声不绝于耳,一团乱麻。
而不远处的王宫里也同样乱哄哄的,东安国君一面差遣军队去救火,当然更重要的是去找到李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一面派出心腹大臣带领着京城卫队封锁城门,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
“大意了,大意了……”东安国君吕传拍着脑门顿足:
“张扬!”
“属下在!”一个黑色铁甲的将军从门口进来。
“去,给我查,看是谁走漏了风声,我就不信那么个脓包公子好巧不巧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跑了?”
“遵命。”黑衣将军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