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泽和梁十七不一样,梁十七只管后厨不管生意,但林阳泽只懂生意,而且比他更有经验,若是让林阳泽进客来轩,他就真的只能当算账的了!
所以崔钰绝对不会同意。
林阳泽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一开始他确实打过客来轩的念头,不,明确的来说,他的目标是梁十七,再明确一点,他想要菜谱。
无奸不商,无商不奸。
他前几天翻来覆去地琢磨,三十六计都给翻破了,也没能想出在不被报官的前提下,完美把梁十七手中的菜谱夺过来的法子,倒不是他太笨,大概是他仅剩不多的良心在作祟。
那天恰逢在书院门口碰见梁十七,试探有之,三两句话林阳泽就摸清了梁十七对他的态度,纠结许久的美男计也没能用上,说不挫败那是假的,但坚定了他想跟梁十七合作的念头,所以这段日子,他一直想找机会探探崔钰的口风,不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林阳泽捻着手指,心中打鼓,思绪快速运转,想着该如何说动崔钰合作的同时谋取最大的利益。
梁十七放下酒杯,陶瓷在桌面轻轻一磕,发出细微的声响:“我有一个合作的法子,不知你们想不想听听。”
三人同时转移视线看向她。
杨鸿云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天青色的酒杯,另一手斜斜支撑起脑袋,神色很是漫不经心,像是在犯困,听到梁十七开口这才勉强打起精神。
林阳泽先是一愣,又点头道:“但说无妨。”
崔钰挑眉,抬手,言简意赅:“请。”
梁十七坐正清了清嗓子,一张嘴,林阳泽的表情就开始皲裂,她说:“我想建一个新的宾鸿楼。”
原本,这是两年后的计划,不过现在有现成的人手和金钱,梁十七决定将计划提前。
她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客来轩开店初始,我便同崔钰谈过客栈的定位问题。”
“定位?”这个词新鲜,林阳泽好奇,“何谓定位?”
“嗯……”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理解?
梁十七磕磕绊绊用通俗的话解释:“就是对客来轩和宾鸿楼两者的优劣进行对比,扬长避短,利用客来轩的优势让它在食客心目中拥有独特的地位。”
“哦,原来如此。”三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似懂非懂。
得了,都没听明白!
梁十七泄气地鼓了鼓腮帮子,眼珠子轱辘一转,就问:“在你们听到客来轩三个字后,立马能想到什么?”
崔钰脱口而出:“美味!”
林阳泽黑着脸:“贵。”
杨鸿云眸光深邃看向梁十七:“你。”
崔钰和林阳泽表情一言难尽地看向杨鸿云,知道你们夫妇感情好,情比金坚,这种时候就别秀了成么!给别人留点面子!
杨鸿云不以为意,挑眉:“整个石门镇谁不知晓客来轩的大厨是梁十七,我有说错?”
嗯……
要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可他那副态度怎么就这么令人不爽呢?!
大抵是夜间烛光晕渲,梁十七没察觉三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刀光剑影,激动地一拍桌子道:“这就是咱们客来轩的独特之处,味美而精致,贵有贵的道理,贵有贵的底气。”
林阳泽恍然大悟:“我起初以为你们定高价是想赚黑心钱,没想到是有意为之。”
崔钰啧了一声,眼睛眯起斜他:“什么叫黑心钱?咱们客来轩的食材可都是挑最新鲜最好的,就说你刚才吃的那碗云吞,光是里头的馅料就用了七八种食材,卖一百文我都亏!”
“别打岔!”梁十七不满,杨鸿云明早还要上学,她也有些困倦想快点把事情说完,“客来轩的菜味道再好,一般人也吃不起,而宾鸿楼最贵的菜才九十来文,一道开水白菜,能抵宾鸿楼一桌菜,哪怕宾鸿楼味道不如客来轩,依旧能食客如云,我且问你,你老实回答,自客来轩开业后,宾鸿楼盈利可有转负?”
问得可真直接。
林阳泽嘴角微微抽搐,老实道:“没有。”
除了客来轩刚开业那三五天宾鸿楼生意受影响,最近的生意不仅没变差,反而有蒸蒸日上的趋势。
梁十七又问:“你可知酒楼里卖最好的是哪几道菜?菜价几何?”
林阳泽仔细想了想:“青菜鱼虾居多,都是些便宜小菜,十几文左右。”
“那就是了,便宜的菜有便宜的卖法,薄利多销,照样能赚钱,若是客来轩跟宾鸿楼走同样的路子,你猜结果会如何?”
梁十七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教他汗流浃背。
林阳泽既然能撑起一家酒楼,脑子自然转得也快,梁十七为什么要解释那么多?还掰开揉碎了把一个个问题摊开来给他看,引着他思考?
自然是为了斩断他的退路。
他以为前面是一盘芳香扑鼻的硕果,哪知下面是早已铺设好的陷阱,他一只脚悬在上面,踩也不是,不踩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