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梅下意识抹去了当初是她娘拒婚在先,而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梁十七身上,她一次次反复催眠自己,仿佛只有梁十七是十恶不赦之人,才能教她心里感到快慰些。
她痴迷而又贪婪地盯着杨鸿云的背影,在恶欲的催使下,想要得到他的念头如春草般疯狂生长。
林阳泽百无聊赖地站在崔钰身后,看他指挥何林等人搬东西,忽然,他敏锐地察觉到人群中有道不善的目光,但等他看去,又立马消失了。
他微微拧眉,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崔钰这两天同他相处还不错,两人又合伙做生意,见他脸色微变,便秉着友善的原则问了一句:“我说的可是有什么不妥?”
林阳泽摇头:“没有。”
说完他朝杨鸿云走去。
杨鸿云正在同李大仁说话,神色还挺温和,待他走近后,就听到杨鸿云问:“我爹呢?”
李大仁有阵子不见,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他豪爽捶了下杨鸿云的胸口,笑道:“叔去借桌凳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你小子现在虽然是读书人,但功夫也不能落下,有空要多练。”
杨鸿云笑着点头:“我明白。”
“杨鸿云。”林阳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偏了偏头,“我有话跟你说。”
杨鸿云看了他一眼,回头对梁十七温声道:“你先去看看娘亲和小宝,我一会儿就过来。”
“好。”梁十七挽着卢翠桃有说有笑地进去。
小宝一直在门背后眼巴巴地看着外面,梁十七推开门,小宝就跟八爪鱼一样抱着她的腿不放,仰起头乖巧地喊了声嫂嫂。
梁十七笑着将他抱起,捏他鼻子:“瞧瞧我们家的小宝贝儿,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小宝还挺害羞,小脸红扑扑的,脆嫩的手臂圈着梁十七的脖子,小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应了一声。
梁十七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想看他正脸,却被他躲了过去,随即眼眶就红了。
“怎么了这是。”梁十七把他放下来,给他擦眼泪,她以前不怎么喜欢大院里的小孩子,一个比一个熊,但小宝不一样,他乖巧得让人心疼,“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嫂子,嫂子去找他们算账。”
小宝却是摇摇头不说话。
卢翠桃推着轮椅出来,吴玉芝瞧见小宝鼻尖通红,叹气,招招手让他过去。
小宝看了她一眼,没动,就黏在梁十七身边。
“阿娘。”梁十七牵着小宝走过去,蹲下,握住吴玉芝瘦弱的手掌,放轻声音道,“您身体可好些了?很抱歉,一直都没能回来看您和阿爹。”
“阿娘好多了,十七,不用说抱歉,这些日子多亏有你,我和你爹才能过得这般轻松。”吴玉芝看梁十七的眼神很是慈爱,就和寻常长辈一样,“鸿云都跟我们说啦,女子在外很不容易,我和你爹都不是迂腐之人,我们有手有脚,还没衰老到需要人伺候,所以,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村里人那些酸话你无需理会。”
梁十七没想到吴玉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心头涌起一阵感动,她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出一句话:“谢谢阿娘。”
她轻轻抚摸梁十七的脑袋:“好孩子。”
梁十七腼腆地笑了笑,把买来的衣裳和首饰给她看,她挑的料子和颜色都是吴玉芝喜欢的,可见用了心,吴玉芝心里也高兴。
小宝拿到小木马和新的纸鸢,被梁十七哄了几句,小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这时,杨鸿云走进来,叫了声“阿娘”,随即说道:“阿爹回来了,让我们过去。”
想来是要举行上梁仪式。
杨鸿云站在吴玉芝身后推轮椅,梁十七牵着小宝走在他身边,外面乌泱泱的一片人。
吴玉芝惊讶,她没想到会来那么多村民,不禁有些担忧。
杨鸿云神色冷峻,视线掠过村民,眼底一片漠然。
空地上摆放着一张长供桌,还有一根缠着红绸的梁木,这根梁木可不是普通的木头。
按青山村当地的习俗,要挑选一根好的梁木并非易事,主人要亲自去山上物色梁木,梁木必须是杉木,要笔直参天,枝繁叶茂,树龄不长不短,树形要从下到上大小尽量一致,树的四周要长有许多小杉木,越多越好,寓意多子多孙。
如果是独木一根,就不能选用。
而且砍伐梁木的时候,不能破坏周围的小杉木,梁木伐倒时的方向要朝南,不能朝其他方向。
杨松和李大仁差不多翻遍了整座青山,花了大半个月,才找到这根合适的梁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