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十七警告他:“别乱碰,泄了味儿我拿你是问!”
崔钰委委屈屈揉搓被拍得通红的手背,又腆着脸凑过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嫂夫人,待会能不能让我尝一口?”
“这么大一锅呢,有你的份儿。”梁十七将麻袋里的莜麦倒出在碗里,见差不多,便收好袋口系紧塞回柜子里。
崔钰好奇:“这味道闻着不像是猪肉。”
梁十七扬眉:“鼻子挺灵,是牛肉。”
“牛肉?!这都能被你买到!”
大周朝有规定不能无故杀牛,牛主人擅自杀牛判刑一年,若杀他人家的牛,则决杖责二十,随处配役一年放。
故而市场上极少会见到牛肉,酒楼里大多卖的都是猪肉羊肉。
梁十七能买到牛肉运气可谓是非一般的好。
“这只牛是从崖上跌落至死,我去集市的时候恰巧碰到,我瞧着新鲜便买了些回来,还有大半牛腩我塞冰窖里了,等后天你回崔府记得也给子桓送点。”
“那我就替我哥先谢过嫂夫人。”崔钰装模作样作揖,“不过我家厨子厨艺不精,还是劳烦嫂夫人做好我再带过去。”
“行。”
一份是做,两份也是做,梁十七不觉有什么麻烦。
崔钰得了好处,便不再久留,笑嘻嘻地滚出了厨房。
甜醅子又叫酒醅子,是在兰州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的一种小吃,天水地区端午节的时候吃,地位等同于粽子,甜醅子做法并不难,就是太耗时间,所以梁十七一直没想过要做。
她将莜麦装进麻布袋里,扎紧口子,反复搓拌去其表皮。
接着,水烧开,莜麦放进锅内煮,梁十七注意着火候,用长勺慢慢搅拌,熬煮至八成熟的时候就能捞出。
黄色的莜麦在沸水中沉浮,梁十七盯着锅里的水漩涡,忽然就想起她师兄收的一个小徒弟,当时师兄也是教她做酒醅子,说,如果肉眼很难辨别莜麦的生熟情况,就挑一点莜麦放嘴里嚼,如果嚼得动并且没有夹生的话,再焖一会儿就可以出锅。
那小徒弟不知是贪嘴还是转不过弯来,搅两圈便舀半勺放嘴里,到最后,小半锅莜麦就只剩下薄薄一层底,好险差点把师兄气出高血压心脏病。
梁十七知道后哭笑不得,也是那会儿起她打消了收徒的心思,转而跑到国外继续深造,只是,她没料到会被卷入龙吸水,一眨眼到了这个世界,连壳子都换了。
想此,梁十七不由得失笑。
她取过笊篱,把莜麦捞出摊在案板上晾凉。
待澄黄的熟莜麦晾凉后,再和甜醅曲子均匀搅拌装入敞口的小瓦罐中,甜醅曲子就是酒曲,梁十七之前酿过米酒,还留有一些酒曲,正好可以用来做甜醅子。
甜醅子和甜酒酿的做法大致相同,但莜麦比糯米更韧,甜醅子比甜酒耐嚼,酒味更芳香浓郁。
用勺子把瓦罐中的莜麦抹平,然后用筷子在中间挖一个酒窝,酒窝能观察里面的水量,然后梁十七把瓦罐口密封起来,放置两天,等闻到酒香味后就可以开坛食用。
酿好的甜醅子醇香甘甜,芳香馥郁,满嘴生津。
暑热天气,最宜以井水拌甜醅子吃食,清凉提神,冬天一碗下肚,则可以壮身暖胃。
梁十七将瓦罐放置阴凉避光处,听到外面崔钰在喊:“嫂夫人,伯晏回来了,什么时候开饭呐?”
“就来。”她朝外面喊了句,拍拍手站起身。
正巧杨鸿云在后院井边净手,梁十七笑着小跑过去,从背后遮住他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杨鸿云扣住了腰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
低头,梁十七未尽的语声淹没在唇齿间。
浅尝辄止。
杨鸿云勾着唇,环在腰间的胳膊力道稍许松了些:“不闹了,先去吃饭。”
“嗯。”梁十七梁十七面颊红扑扑。
杨鸿云放开她,把盆子里洗过手的水倒掉。
就在他转身衣摆飘动之际,梁十七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很淡,若非她太过熟悉杨鸿云身上的冷香,恐怕还真难以辨别。
“你受伤了?”
梁十七撩起他腰间垂落的一片浅蓝色飘带,顶端几乎完全被血液染红。
“没有,这血不是我的。”杨鸿云解下飘带,除此之外,他身上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
“嫂夫人,你们干嘛呢?我快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