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珠“啊”了一声,不禁埋怨道:“不是都说北地人做事直爽吗?卖了人还想让人帮着数钱,不嫌臊得慌。”转念又想到“禁行令”的事,清剿常山王余孽的事在南地传的沸沸扬扬,拂珠难免心中生悸,恍然问道:“小姐,咱们真的会被困在这个村子吗?奴婢记得当年官兵搜查乱党的时候,行事与土匪无异,有些根本与常山王无关的人就是因为犯了官兵的忌讳,都被一并杀了。”
“咱们能想到的,霍三爷必然也能想到,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他顶着吗?”王芍站在窗前,声音沉沉的,嘴角却噙着笑意。
拂珠直纳闷:“小姐,您平常不都只相信自己吗?你信得过霍三爷?”
笑容在王芍的脸上僵了僵,随后怔愣起来。
是啊,她什么时候这么信任他了?她身体里的毒还没解呢。
可是那种轻松感却似曾相识,就像从前她生着病还要爬起来见管事,心力交瘁的时候师父郭开山突然来看她,然后接下她手里的活儿,告诉她“你只管去休息,其他的事交给我”。
然后她就会真的什么都不管,把所有事情都推给师父去做。
她相信师父的能力,也无条件的信任他的决策,可师父像个父亲一样教导她长大,这种无条件的信任是岁月沉淀而来的。
王芍手指掐向掌心,可她怎么会对霍三爷产生信赖感呢?是因为他们早就栓在了一根绳上?还是因为他足够强大,可以让她忽略掉他对自己做过什么?
真是……疯了。
这个晚上王芍像烙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回忆起最初看到这群人时的情形,后来她被霍三爷发现,被下毒被恐吓,再后来她卸掉了全部的安全保障“自投罗网”。
她有点忘了自己的初衷,最初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反抗,一步一步的按着霍三爷的命令来?甚至连后手都没有留一个。
可是想了一夜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快天亮时她才睡去,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人在推自己。她被扰的心烦,哼哼了一声往床榻里头翻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凉风飕飕钻进帐子,冻的她一激灵。
随即脑袋里出现扬州枇杷巷那个月黑风高之夜,一个人从窗口跳进月色里的情形。
王芍猛的醒了,坐起来捂住脖子大口喘气。
耳畔传来拂珠踌躇的声音:“小……小姐。”
屋子里没有点灯,光线半明半暗,似是丑末寅初,王芍记得拂珠睡在帘子外的一张床上,可听声音怎么感觉她就蹲在床边呢?
王芍迟疑的转过头去,拂珠的确在床边上,但不仅有她,他身后还站着个冷面煞星霍三爷。
王芍吓的够呛,梦境和现实重合,她来不及多想直往被子里钻,还不忘拉上拂珠一块儿。
“小姐……小姐……小姐你是不是魇着了?霍三爷有事找您……你别怕他不是鬼。”
穿着深灰色袍子,拎了盏小灯站在五步开外的霍青,嘴角和额角同时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