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沙重楼,类似于海市蜃楼。
所不同的是,海市蜃楼只在白日可见,而沙重楼在夜晚也能看见。
少年自幼生长在边塞荒漠,很清楚沙重楼是一种光线折射的现象,貌似又要有沙尘暴了?
很快,已经卯时初刻,要塞内传来嘈杂声,有大队全副武装的边军涌上城头,领兵的是一名千户,姓邵,镇守使大人身边的红人。
今日邵千户当值,未料想还真会遇到事情,正沉湎于牌局的千户大人尽管衣甲歪斜,但终归还是要讲究些边军威仪的。
至少听到了夸张的军情后,千户大人没有钻到桌子底下,而是拍案而起,借机通吃了其余三家的银两。
“哪里来的贼兵骑队?”邵千户手搭凉棚,一番张望后这才放下心问话,面孔顿时唤作一副怒容,分明只有两个人嘛。
“回大人,刚才我也看的也不是太真切……那个地方好像有沙尘涌起,隐约还有马嘶声。”一名兵卒慌忙解释。
“我看你是黄汤灌多了,尽做噩梦呢!”邵千户抬手就给兵卒一巴掌,“你可知谎报军情该当何罪……”
“邵千户,鄙人苏艺,因赶夜路,不巧错过了时间,无法进得城门。”城下的苏艺看见了邵千户。
“哦?是苏先生。”邵千户这才俯下身查看,好像真是苏艺,这下心里乐呵了,如此之巧么?
苏艺和邵千户之间早有龌龊,当然,苏艺和很多人都有龌龊。
至少在镇守使大人面前,苏艺是看不起邵千户的,甚至有两次当众挖苦千户大人大字不识一筐,让其下不来台,若不是看在潘大人的颜面,邵千户恐怕会当场发飙。
今天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不怪邵某哈。
“苏先生常伴大人身边,不会不知道边塞要律吧?擅闯城门者,按律当场射杀。先生既是赶路延误,也情有可原,此条律法暂放在一边……”
“射杀尼玛蛋!你哪只狗眼看老夫擅闯城门了?赶紧给老夫开门,否则要你好看!”
“苏老夫子!”邵千户拔高了音量,“这是边关要塞,不是你家的院墙,卯时末刻开门的铁律不能改变,请苏先生原地休息。”
“姓邵的,你敢挟私报复是吧?胆敢不开门,老夫不把你的贼毛拔光,名字倒着写!”
要论苏先生的脾气,沾火就着,而且越烧越旺,边骂边满地找石块,对着那张铜锣又是一番输出,叮叮咣咣砸的山响。
邵千户面色铁青,满心的嫌恶,老子报复你又如何?当着这么多手下,你满嘴污言秽语,当邵某好惹么?
“大人……要不让这老匹夫进来吧?”有亲兵低声提醒。
“你敢无视要塞军规?”
邵千户冷声怒斥身边人,既然姓苏的今天把老脸送上来挨抽,老子如何能客气?
“苏先生,无故破坏军械,你可是要吃官司的。”邵千户朗声提醒,而苏艺闻听,砸的更狠。
“弓箭手伺候,城下之人再敢喧闹、破坏要塞,立即予以警示!”
当然不能是射杀,弄死苏艺,邵千户也不好交代,但是箭若飞蝗的吓唬一番苏疯子,给众人取个乐子,解解气还是可以办到的。
城头立刻有一队弓弩手出列,人人弯弓搭箭,只待邵千户下令。
苏先生再次被气的七窍生烟,指着邵千户骂声更隆,连带其老姆和上下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还不过瘾,回头冲着少年咆哮,“上面那个糟货要杀老夫,难道你是白痴么?老夫白养你了?!”
除了之前的一句建言,少年始终安静的站在那里,静如止水,他一直纳闷,今天的老头儿有点过了,为了进个门,何至于此?
“不,你不是白痴,你是白眼狼,胆小鬼……”
苏老头骂了一半,就闻听城头上梆子响,立刻惊的跳脚往后跑,一片羽箭飞来,噗噗噗的扎在老头儿与少年站立位置的前方,距离最近的箭支不足丈余。
到底是边军,就算再如何懒散,手上也是有些本事的。
城头上传来一阵哄笑,然而,谁也没注意到少年收起了手中的铁片,从后腰取下了一把弹弓。